事实上,就是万古流自己的住所,也是取了较高的地势。
到底是有些眼光也有些闲钱的人物,早早想到此处。
大水既然向东城门汇去,自然是东城区的水患最重。
一路过去,大雨又恢复了先前的强势,哗哗的向下沷洒。
街道上的水流也越发的湍急,和后世里姬延看到的山洪急流一样,打着漩的朝前汹涌而去。
至于水位,更是早过了膝盖处,有些身体弱的大臣,已经得要太监或是同僚在一旁搀扶着才不会倒在水里。
“周忠,令几个人来,送丞相等人回去吧!”
倒是赵有德身体还行,又是工部尚书,必须得带上。
万古流等人也不敢再勉强,告辞了大王,先回去乾坤殿内候着。
才安顿了几位老臣子,前面探路的一名侍卫一脚踏空,忽然就栽进水里。
也不只那里是一处沟壑还是坑洞。
“大王,还是不要再向前行了!”赵有德咬着牙劝道。
虽然那名侍卫被身后人及时救出来。
可要是大王出了什么事,那他这条小命也不要想留下了。
姬延没有急着向前,也没有决定打道回府,只眼光四下看去。
城东的繁华去处,这时竟然只剩下无数的屋顶,那上面更是有少人在疾呼,明显是在讨救。
而在水里,只有少数的人划了木头,去救人。
没错,就是木头,一切能漂起来的木头,随便绑在一起就可以充作救人工具。
谁能想到堂堂的王城之中,会有如此的大水?
姬延眉头一皱,“传令,让宁虎臣分出六百军士,先来救东城区的百姓,然后全城搜救!让他听好,少了一个百姓,他这个虎扑营的统领也就做到头了!”
“是!”周忠匆匆带令而去。
“吴典,令人去东滩那边,让王景送煤到王城来,记住,路上千万不要让煤块打湿,宁可慢上一点。”
“不必了,让王景给洛北两郡,下徕五郡送去煤块取暖,记住,还要告诉当地百姓如何使用煤炭。”
“至于王城所需,先让然城军械监那里停一下工吧,让赵世祯赶紧把剩下的煤块分给然城和王城的百姓,注意告诉他们,这些煤块要保持干燥,还要注意煤炭燃烧时的毒气。”
“再传话给丞相一句,让他找到墨雨,调用内库的粟米,尽早开始施粥救荒。”
缓了一口气,姬延才道,“孤只担心,每迟上一刻,就有无数的百姓白白死去啊!”
赵有德赶紧接话,“大王仁德,我朝子民万福!”
姬延摇摇头,也不去和他胡乱撕逼。
没心情。
很快,一个个小太监分头而去。
“赵爱卿,带我绕道去城头吧!”
眼见这条路已经无法走过去,姬延只能绕道。
好在赵有德领着姬延也只稍稍绕道,一阵东绕西拐,竟然没有怎么涉水就到了东城楼。
直到站在东城楼上,姬延才看清小半个王城的惨景。
所见之处,无一不是浸泡在积水之中,一个个城中的民屋,就好像是一个个的黑点黑线在水线中浮沉。
姬延心头猛的一沉。
他当然知道,这应该还是有
钱人家建造的屋子,足够高大才能露出水面一线。
若是百姓家的泥土草房怕是早就垮掉。
王城之中还好些,就算是民屋,多半也是有木头作支撑的。
到了王城之外的那些乡居,皆是泥土所制,只怕更是浮屠千里,一片白骨。
一想到此处,姬延的身躯猛的就是一阵晃动。
“大王!”
几只大手同时撑住了姬延。
“无妨!”姬延勉强撑住。
他不能倒。
他是大周朝的象征。
姬延收回眼光,看着脚下的城墙。
眼下的积水如奔腾的大江大河,玩命的冲击着东城门,甚至让姬延隐约中有一种错觉,脚下的不是王城东门,而是某处险堤。
无数的水流撞在东城门处,却被狠狠的弹回去。
姬延若有所思,目光转去城外。
城外也是一片泽国,却明显比城中好得多。
姬延记得洛邑的南边有一个还是两个大些的湖泊,这水流应该是朝着那里奔去。
“赵爱卿,若是将城池打开一个缺口,这水岂不是要退得快些?”
赵有德苦笑,建城不易,毁城也难,要将城池掘一个口子出来谈何容易。就是先前姬延去攻打郑城,也只是用投石机砸开了城门,而不是毁去了城池。
姬延默然。
他也明白,这个时代可是没有炸药的。
“洛河东段现在水位如何?”姬延突然又道。
明显还是不死心。
赵有德的话却终于是让姬延死心。
今天的春水,不但洛河沿线受灾严重,就连黄河淮河等等也是如此。
洛河之水之所以居高不下,乃是因为黄河之水将洛水顶了回来,至于何时洛水才能流入到黄河,还是一个未知数。
也就是说,短期之内洛河沿岸各地都要自行承受这样的异常雨水。
姬延苦笑一阵,不甘心的带人回去,一心准备开粥救灾。
此时的洛城王宫,已经足足塞下了十万民众。
现在别说其余的宫殿,就是大明宫青月宫夏宫和昆吾宫也都腾出来安置百姓。
只有御膳房没有被征用,却是大批的人手被征调至此,用来给百姓烧水烧粥。
“大王,幸好这煤块起了作用!”身为内库的钱粮总管,墨雨狠狠的夸了一把姬延。
城中到处是积水,别说干的木柴,就连木头都被泡烂。
只有这些及时送来的煤炭可以用以烧水取暖。
“好,让他们注意通风吧!”
有两万石的粟米打底,至少一时不会发生饥荒。
只是现在大周朝的地盘有点大,除了王城这里,各处的求援纷沓而至,也让姬延不得不各处填补窟窿。
好在洛北两郡因为先前的开放政策,虽然没有积下什么米粮,却有银钱,正在不断向外买粮救急,总算没有太多向姬延伸手。
虽然如此,紧打紧算,这些存粮也只能够上两个月。
就是马上能够恢复春耕,也要等到四个月后才有新粮,这还是最理想的状态下。
而土豆的生产更是令人担忧,虽然生长周期只有三个月,但东滩和西滩的排渍工程怕是极为的艰巨。
土豆什么都好,就是一怕虫害二怕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