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郡,洛水边。
一个锦服公子大怒,指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给人吃的?”
在他面前,那几名地方上的守备军士陪笑道:“公子,郡里只有这些粟米送来,咱们也没有办法哪!”
“是啊公子爷,您老和咱们这些小兵说这些也没有用处。您老不用这些粥汤的话,先去一边,不要挡着后面的百姓。”
那锦衣公子闻听这话,更是大怒不已,“放肆!给本公子跪下!”
几名军士一怔,还是咬牙跪下。
他们只是地方上征召而来的守备兵而已,实际上和守备大人的私人奴隶差不多。
就算是现在大周朝几次要求各处守备不能奴役士卒,但这奴隶心态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扭转过来的。
之所以现在跪下,也是担心这位大爷的权势。
自古官绅一家。在战国时代,这种现象其实是更为严重。
进则入朝为官,退则乡里为绅。
哪怕是最底层的贵族,也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够惹得起。
锦衣公子冷笑,“几个姓名都没有的东西,也敢在本公子面前现出得意脸面!”
“不怕告诉你们,本公子乃是柏侯后代,姬成公子是也!别说你们守备大人,就是郡里的齐真大人见到本公子,也是不能怠慢的!”
那几个士卒越发是吓破胆,皆是叩头不已。
“柏公子大人大义,何必与我等贱民一般见识?实是郡里只发来这些粟米,小人等并不敢隐瞒。”
“柏公子血统高贵,实在是不能食用这些粗鄙之物!只是小人们也别无办法。”
“若是公子不屑留在此处,不如请公子另寻高就之处。”
然而这些讨饶之辞听在姬成的耳里却是大大的不好。
他是与柏侯有些血缘联系的,只是姬成这一脉早与柏侯没有什么关联。
更不用说柏侯自身都还被姬延收容在然城之外。
这么一想,姬成脸上怒意更甚:
“一群不要脸皮的东西!胆敢让公子滚出这里?”
这……
那几个士卒一脸的愁苦之事,只能是磕头不已。
“公子爷饶命!我等实非此意啊!”
“柏公子,您老看看这里,除了粟米还能有什么?”
郡里能及时调来粟米已经算是不错,难不成还能送来鱼肉?
姬成却是愤怒之极,一脚就将面前的粥锅踢翻了一地。
咣当一声,瓦锅破碎,那滚滚的米粥四下横溢。
米香散出,一个小女孩拉着母亲的衣角,红着眼睛求道:
“娘!我饿。”
那妇人眼里一阵苦楚,“喜儿乖,几位大人还在说话,咱们再忍上一忍。”
别看那几个士卒在地上叩头不已,灰头土面。
但在这些寻常的乡民看来,那几位同样也是老爷大人的。
别的不说,少给他们小半碗粥米,又能如何?
妇人身边还有两个少年娃娃,听到娘亲这样说法,也都只能盯着地上散开的粥米狂吞口水。
说起来他们这四人比较倒霉,好不容易排到这个位置,眼看就有粥米入腹。
却不想突然这位柏大人插进来,更是一时脾气上来。
见到姬成一脚踢翻了粥锅,那几个士卒脸色大变。
若是上司好说话还好,若是不愿意松口,这锅钱可是得要他们来赔付的。
姬成看清这几人的脸色变化,更是冷笑连
连,“怎地?你们还敢不服?”
那几个士卒顿时服气,又在讨饶不已。
“公子,非是我等不用心,实在是这里并没有别物可食啊!”
姬成一声冷笑。
人群之中,冲出来几个亲随打手模样的,站到他的身后。
其中一人更是大声厉喝,“谁说没有?那里不是?”
那里?
众人的目光转过去。
顿时,那几个士卒脸上惨白如纸。
那里,正是洛水。
“怎么?你们还敢说这里没有吃食?”姬成淡淡道。
那几个士卒面面相觑。
“公子饶命啊!莫说小人们并不识水性。就算是识得,这样的大水之下,哪里敢下水?”
洛水平常倒是比较平静的。
但这也只是相对黄河来说。
更重要的是现在黄河水不断把洛水往回顶,如此一来,这河水之中,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的漩涡。
就算是水性好的人,这时也是不敢下水去的。
更不用说去摸鱼。
那简直就是去摸阎王爷的反骨。
那黑脸大汉却是冷笑,“一派胡言!”
“既是不识水性,如何知道这里不能下水?”
“还敢哄骗我家公子,现在就把你们这些贱骨头尽数打杀!”
这……
众士卒一个个瘫软在地。
姬成却是一脸的残酷。
“来人!”
在!
身后竟然站出来十多个亲随。
“让这些混帐东西给本公子下水摸鱼!”
一声令下,众亲随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
那些士卒不敢太过反抗,迟疑之间,皆是被这些亲随拿下。
“快让开!”
眼见这些随从真要把朝廷的军士扔去洛水中,道郡的百姓一个个脸色大变,忙不迭的让开道来。
只是片刻之间,柏成的手下将那些士卒拖上河堤。
“大人饶命啊!”
“公子爷饶命,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啊!”
姬成一声冷哼。
众恶仆知道其意。
一二三,喊着号子,就把一名士卒扔到水里,只见人头在水里浮动了两下,马上就连踪影都看不到。
嘶!
那些胆大的旁观者个个倒抽一口冷气。
一见同伴的下场如此,余下的三名士卒更是心胆俱裂,放声哀求:“放开我,饶命啊!”
姬成冷笑,“不尊王族,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姬成眉头一皱,跟着冷笑。
一二三,余下的三名士卒就被高高举起。
顿时,那边马上传来高呼,“住手!”
众随从不由看向姬成。
那三人士卒更是高呼:“公子饶命,那是俺们许城的守备大人陈琦,还请公子手下留情!”
姬成却是目光阴寒。
“本公子要你们死,就是大王来了,也没有用处!”
一二三,这三名士卒又被扔到洛水之中。
“混帐东西!”
顷刻之间,陈琦已经打马冲上了河堤,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下被扔下洛水。
只是这么数息之间,人影皆无。
“好大的胆子!”陈琦的怒意可想而知。
姬成没事一般,淡淡道:“本公子,姬成,不知你有何公干?”
身后,那几名亲随更是喝道:“见到王族,为何不跪?”
陈琦差点背过气。
对这些只剩下一个姬姓的贵族,他也不想再说什么。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