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快收拾吧,再重做一份给夫人送去。”
收拾好之后,偌大的客厅又恢复了安静,仿佛之前的不欢而散,之前的感概都是风。
风吹堂而过,什么都没有了。
回到房间的顾云芝把所有能摔得东西都摔了个稀巴烂,唯独躺在柜子里的一个相框免遭厄难。
发泄之后剩下的就是永恒的安静,她坐在混乱的化妆台前,已有鱼尾纹的眼角滑过晶莹的泪水。
即使再好的护肤品也遮不了她脸上的,代表着年老色衰象征的皱纹,散乱的头发间也零星地夹杂着灰白之色。
她已明白,自己不再年轻。
那个疼她爱她的男人也不在了,这么多年一直不能接受的事仍旧是事实。
顾云芝拿起相框,手指轻轻的抚摸。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其中的女人是年轻时候的顾云芝,温婉的眉眼远没有现在这般坚毅。她怀里抱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漆黑的眸中透着幸福,粉嫩的唇弯着天真的弧度。
还有一个男人,带着黑色边框的眼镜,眼角犀利,但面对镜头的他,抱着自己的妻子儿子,眼神如同和煦的风一般温柔,所以紧抿的嘴角都没有破坏他们一家人幸福的样子。
这是一张幸福的全家福。
顾云芝抚摸着照片中眼神温柔的男人,一滴泪直接滴在了手上。
“老封,我好想你。”
她想念那个看起来冷冰冰其实很温柔的男人,想念他总是温柔的叫她“云芝”,想他想到骨髓深处都有他的名字,想到他时心脏都是疼的。
真正的思念,爱到刻骨铭心。
手中的照片是唯一一张有封父的照片,当年封父走后,顾云芝不顾封庭爵的反对,将所有有关的照片全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她一边烧,一边咒骂:“你潇洒的一走了之,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还想让我们记你一辈子。我要把你忘了,让你的儿子也忘了你,让你一个人在底下看着我们母子怎么把你忘了的。”
最终,顾云芝抱着封父的照片,歇斯底里的哭了出来。
仿佛要把这一生的苦痛都哭的一干二净,就能忘了那人。
这几天刘茹过的颇不顺遂,连带着佣人也不好过。
那些佣人受不了,都跑到准备毕业的唐诗妍面前,后者正心烦意乱,烦躁的吼了两句,佣人委屈的跑开了。
没过多久唐诗妍端着一盘水果上楼。
“妈,你生个什么气啊?饭都不吃,来,吃点水果。”
女儿的关心让刘茹稍微好了些,但眉间不见却未松懈半点。
“还不是你爸!”话里不难听出抱怨和不满。
“怎么了,跟我说说。爸怎么就惹你生气了?”唐诗妍耐心的哄着。
刘茹心里正烦没有倾述的人,拉着唐诗妍说出了自己这几天的烦恼。
原来再过几天就死唐念白母亲余蝶的生日,刘茹发现唐炼居然偷偷的藏着余蝶的照片,还经常偷偷摸摸的看,一看就是很久。
当初嫁进唐家,她可是背着唐炼偷偷的把所有有关余蝶的东西从他那拿走了的,就只有唐念白那里的不敢动。
而且他这几天对自己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有时候她跟他说个事,都是“恩”“哦”“这事你自己觉得就好”的敷衍过去。
这让她很不满,以前唐炼哪次不是认真的跟她说话,对她言听计从的,哪有现在这般,可她又憋着不好发火,只有藏在心里。
如今有唐诗妍听她说话,一股脑的把所有烦恼都说出来了。
留着前妻的照片说明了什么?说明他还对前期恋恋不忘,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那个女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忘不了那个女人!"她心里很不舒服,就算爱的是唐炼的钱,可是哪有妻子不希望丈夫心中只有自己的女人。
了解了大概情况的唐诗妍也对唐炼的做法不满,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用心的劝解刘茹。
"妈,多大个事啊......"
刘茹的反应大了,声贝都高了几个度:"这还不是大事吗?等到有一天他跟我离婚才算
大事吗?"
拉住她的手,唐诗妍依旧好脾气,但心里因为最近毕业的事还是有些不耐烦。
"一个大男人看张照片怎么了?反正那个女人都是个死人了,难道妈你还担心自己比不过一个死人吗?你还跟他计较。"
刘茹想想也是,余蝶都死了这么久了,就只剩下一架白骨了,自己还担心什么。
但一想到唐炼私藏照片的事儿,她心里就堵得慌,很不舒服。
"爸肯定是怕你生气,所以没有跟你说,他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啊。再说,按你的脾气,你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跟他吵,爸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没有告诉你。"
就他爸那个性子,优柔寡断没有主见的,什么都要刘茹和她来决定,做什么也要先问问他们的意见。
“要真是这样才好呢。怕只怕他对前妻还念念不忘的。”
刘茹心情好了很多,更多的只是烦躁了。
就因为唐炼的性子软,所以当年她才有机会在余蝶死后立马就嫁进了唐家。
“他再对余蝶念念不忘,可是也还是个死人,难不成爸跟你离婚以后,还跟余蝶冥婚不成?”
久劝无用,唐诗妍的眉拧在了一起。
“那到不可能。”她嗫嚅的说,“你爸这几天鬼鬼祟祟的,我敢肯定,他是想着在余蝶生日那天去看她。”
唐诗妍听到“鬼鬼祟祟”这个词,忽然响起几年前的时候有那么几天唐炼也是鬼鬼祟祟的,早上很早就起床了,然后等刘茹醒来的时候又回来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抓紧了刘茹。
“妈,余蝶的忌日是什么时候?”
不明白怎么突然问这个,但是看唐诗妍很着急知道的样子,她想了下,犹豫的吐出一个数字。
“五月十四吧。”
“五月十四?”唐诗妍重复了一遍,慢慢回忆唐炼不同寻常的那几天,赫然发现居然真的是那两天。
原来她爸一直瞒着她和她妈,每年余蝶的生日和忌日都会去看余蝶。
这么多年了,她爸原来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唐念白的母亲,那他把他的母亲当成什么了?
本来是来劝刘茹的,但是在唐诗妍觉得自己的爸爸真的做的太过分了的时候,又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妈,我看就是因为唐念白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野种。不管那个野种是谁的,反正都是爸的孙子,所以爸爸才变成这样的。那照片估计也是唐念白给他的,就是想膈应我们母女。”
不管那个照片唐炼是从哪来的,反正她也算在唐念白的头上,谁让照片上那个女人是她妈呢。
“这个该死的东西!”也不知道是骂的唐炼还是唐念白,刘茹的脸色变得极为的难看。
“他要去看那贱人,我就偏不让他去,门都没有!”
极为赞成刘茹的做法,唐诗妍刚想附和,但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反对她的意见。
“不,妈,让他去!不仅让他去,就连我们也要去。”
刘茹很不满的问道:“为什么?他去了我还要去看那个贱人,我诚心膈应我自己吗?”
让她去看那个贱人,怎么可能!
“哎呀,妈,你是不是傻呀。”
唐诗妍道出其中的目的,“余蝶生日,唐念白和她儿子肯定也会去的,到时候在余蝶的坟前,我们好好的羞辱唐念白母子,也好让你出口恶气,”
细想了一下,这个提议的确不错,刘茹若有所思的点头,复又摇头。
“你爸肯定不会让我们这么做的,到时候惹恼了他,也不是一件好事。”
平时别看他对她言听计从的,但是她的本事也只限于吹吹耳边风,其他事方面,也是唐炼迁就的。
另外她爱的可不是唐炼,而是唐炼手上的钱。
得罪了唐炼,钱就不好拿了,这也是为什么刘茹一直讨好唐炼的原因。
“妈,你说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一个人吗?怎么现在就这么死脑筋呢?”唐诗妍有些激动,“随便找个借口把爸引开就是了,然后我们在那里专门等唐念白来,到时候等她们来了在余蝶面前羞辱他们,让你出出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