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几米时,董里普只觉得后背有一注火热灼烧着自己,回头只看见庹黑煞腥红的眼珠子盯着自己一眨不眨,泛白的脸上还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吃定了自己跑不了,董里普只觉得头目晕眩,一口气上不了竟然就此晕倒在地。
“尊主,他……”
破风有些吓晕,看着那男子倒在地上,他的脸色都变紫了。
庹黑煞却不以为然,手掌在那划伤的手臂上一抚,那伤口即刻愈合,连一点儿疤痕都没有。
“破风,余下的事情你去做,等度过今夜之后再跟你回合。你放心,就算他死了,他的心也是本尊的,只不过吃死人的心本尊还是第一次,可能会恶心一些。”
破风点头,拿着皿器就急急忙忙的离开。
庹黑煞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靠近董里普,其实他用玄力帮助皇甫冥恢复视力已经够虚弱了,回来遇见董里普也是动了一番大心血,现在,如果这董里普抵死反抗也许他都无法招架。
拼尽最后一道力气,庹黑煞走到董里普的身边,就像是领着一只小狗朝他的石室走去。
石室内黑暗无光,全部是坚硬无比的金刚石打造,刚一进去,庹黑煞连忙就将石门放下,他不希望自己会出个什么意外会冲出去伤害到不该伤害的人。
黑暗的石室中,庹黑煞看得十分真切,想到那种万箭锥心的感觉,他浑身发着颤抖,而此刻他的脑海里却看见了杨婉兮那张笑意盎然的脸,那张脸冲着他俏皮的笑,温柔的笑。
如此暖和他心,好似看着她就能分散他的苦痛。
在黑夜里,他那火红的眼和雪白的脸如此清晰可见,在锥心之痛到来之前,再血蛊毒爆发之前,他必须吃了董里普的心,不然幸苦恢复的武介又将化为虚无。
狼爪伸向躺在地上的董里普,就这千钧一发之际,董里普突然醒了过来,感受到那夺命的威胁他正准备发出致命一击反抗,却万万想不到的是,却突然使不出一点儿玄力,然后就眼睁睁的感受到狼爪穿透他的胸膛将他的心紧握。
这一刻,董里普觉得自己的视线发挥到了极致,他就这样看着别人穿透自己的胸膛,然后抓出自己的心,一口气没能上来头就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怎么会这样?”
庹黑煞那火红的眼怒火冲天,他手中的这颗心尽然黑得通透,这明明就是一颗已死多日的心,是一颗早已腐烂的心。
“不不不——老天爷,你不能这么对我,这对我不公平。”庹黑煞仰天长啸,浑身发着颤抖。他万万没想到这董里普的心本就坏死了,就算今日他不下手杀了董里普,他也活不了多久。
而此时,血蛊毒诅咒已经来临,浑身的筋脉暴涨,面色白如雪,成千上万的箭头锥着他的心。
“啊!”
失声尖叫中,庹黑煞已经失去了理智,在这石室之中上蹦下条,将自己撞的遍体鳞伤,只有造成外伤才能减轻心上的锥心之痛。
“阿婉……阿婉……阿婉你好狠的心,竟留我一人在这世上,让我受这不死之苦,啊!”他忍不住有喊起了那个他梦里常见女子的名字,只是下一秒,那个对着他巧笑倩兮的女子突然变成了杨婉兮、
“庹哥哥,你一定要坚强,不然你怎么保护婉兮呢?庹哥哥……”
“婉兮……”庹黑煞顿时怔住,看着那一袭鹅黄衣衫的杨婉兮,他忍不住伸手去抱,可却扑了一个空。
“啊!”他的心正被火烧,正被冰冻,正被挤压针刺……
“庹黑煞,你这个懦夫,你不是要称霸天下吗?你不是要报仇吗?怎么这点疼痛都受不了?”一个属于庹黑煞自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庹黑煞突兀的睁开那血红的火眼,死死的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痛哼。
没错,他的宏图伟业没有完成,他的仇也没有报,他绝对不会屈服的。
只要这一夜过去,他还是不死不灭的庹黑煞。
黑暗的石室不断的爆发出撞击声,爆破声,庹黑煞将他所剩的最后一点儿余力都用尽。最后已经痛到晕厥,石室才恢复平静,静得令人心寒。
这个夜晚注定不能安静,破风带着盛满庹黑煞毒血的皿器来到毒室,里面关押着童男童女各一百,最小的十岁,最大的不过二十岁。
毒室里用铁栏栅隔成二十间铁屋,童男童女各关十人在内。
”孩子们,看,尊主就是我们的主人,以后你们就是黑煞宫真正的弟子,从此生是黑煞人,死是黑煞鬼。”破风小心翼翼的端着皿器,然后将鲜血混入一坛子酒里。
他抱着酒坛子一边摇晃一边笑道:“喝下尊主的血,你们走出去能抵挡万毒,更能为尊主扩散更多的教徒,你们的血液将会成为母体,为尊主带来最多教徒将会得到特别奖励。”
破风抱着那坛子酒继续摇晃,这酒并非一般的酒,而是庹黑煞亲自调制的,这酒会让人疯魔,会让不会武介的人爆发出最大的潜力,相对于人玄境的武介。
而今天,只要他们喝下有庹黑煞血液的药酒,那么在他们的身体里就会形成剧毒,那时候毒人军团会从两百人逐渐扩散为两千人,两万人,二十多万人,甚至更多……
如此推算,尊主的大业想不成都难。
也是,当年若不是因为毒人军团的帮助,皇甫晋怎么可能夺得天下创建晋隆国,想到这里,破风都为庹
黑煞憎恨皇甫晋。
若不是皇甫晋这个小人,尊主也不至于受几百年的苦痛。
“破风爷爷,尊主真的不会杀了我们吗?”有胆大的孩子问道。
破风一怔,笑道:“当然不会,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帮尊主做成大事,尊主一定会奖赏你们的。”
“破风爷爷,为什么我已经不记得娘亲和爹爹的面容了?”
“破风爷爷,为什么我不记得自己的哪儿人了?”
“破风爷爷,我的爹娘还在吗?”
“破风爷爷,我叫什么名字呢?”
“破风爷爷……”
“……”
“嘘……尊主可不喜欢多话的人。”破风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放在嘴前提醒大家笑声一点,然后走到铁栏栅前,抱着酒坛子就开始给铁栏栅前的第一个杯子盛酒,酒满杯洒,洒出去的酒水就会将第二个稍微矮一些的被子盛满,这样继续下去,被子一个连着一个盛满下去,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童男童女才能拿上血药酒。
“啊!”最先喝酒的少年发出一声痛哼,“破风爷爷,疼。”
“没事没事,等你们再醒来,也不记得破风爷爷了,在这里破风爷爷只能说对不住孩子们了。”破风说的老泪纵横,对着铁栏栅里的孩子们鞠躬,眼泪从他的眼眶中缓缓落下。
“啊!”
痛哼之声越发频繁一浪高过一浪,随即演变成成群哀嚎,逐渐的,童男童女们的耳鼻口眼开始冒黑毒血,身体之中的经脉突爆,就像是机关枪扫射在他们身上一般,霎时,毒室里哀嚎不断,毒血横飞。
“啊!眼睛,我的眼睛……”
“疼!破风爷爷我疼……”
“啊!”
孩子们在铁栏栅里翻滚,有的袭击着身边让自己不爽的同伴,有的以头撞墙,场面惊骇残忍,俨然是活人地狱。
破风实在看不下去,一边流泪一边摇头,“今夜过去了就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们再也不会疼了,再也不会疼了……”
破风看着孩子们在铁栏栅里打滚哀嚎,他已经无法再看下去,连忙逃出了毒室。
狼猿图在黑煞宫遍布,面对那些无故的孩子,破风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可一旦离开,他心里最担心的人还是庹黑煞,在这个世界上,他也就只有庹黑煞这一个亲人。
脚下生风,眨眼间他就来到了庹黑煞的寝宫外,闻着那血腥的味道,破风就知道庹黑煞应当没有多大事情,此时接近破晓,庹黑煞的月圆之夜应当过去了。
破风在石门的狼头上按了一下,石门轰隆隆的打开,一股血腥扑鼻,而寝宫内一片漆黑,他拿了火折子,看着那些破败的烛台和被毁坏的珍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专心的找烛台,然后熟悉的将烛台扶起放好。
光一点一点的将寝宫填满直至饱和。
“尊主,您怎么样了?”
破风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董里普,然后越过他的尸体直接飞跃到庹黑煞身边。
庹黑煞脸色泛白,一副死尸的模样,一双眼睛跟死鱼似的,吓得破风面色如纸。破风这才折头细细的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董里普,他的左心房一个拳头大的窟窿,视线再往边上移动,只见一颗黑得骇人的人心,看到这里破风什么都明白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董里普的心竟然是一颗坏死的心,一颗长满毒瘤的心。
“尊主,毒室里有那么多人心,你为何不去取?”
庹黑煞十分艰难的扭头看着破风,半响才说,“我就是想体会这种让我警醒,让我时刻不能忘记仇恨和理想的痛。”
实际上,庹黑煞非常明白,他一旦出去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指不定一怒之下就将那些好不容易聚集的毒人给如数毁去。
破风摇摇头,“那破风将这浊物处理去,尊主尽管到偏殿修养。”
庹黑煞眨眨眼,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虽然这是他的寝宫,可是也只有每月十五他会把自己关到这里来,其余时候,他的寝宫都是在偏殿里。
庹黑煞的寝宫很大,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家具之类,连床都是石床,若是有什么东西,也就是几件大瓷花瓶和一些铜器仙鹤烛台。
就在庹黑煞眨眼间,破风施展移魂术,不过转瞬间,那被庹黑煞倒腾得乌七八糟的寝宫瞬间恢复原样。
“只是坏了些瓷器烛台,再添上就是。”
破风说什么,庹黑煞也就是眨眨眼了。
“破风告退。”
“慢着……”庹黑煞声音低沉,喉咙处一股甘甜一个劲的想网上冒,最终被他压下,只轻道:“联系天地四煞盟,着三日内前来。”
“三日?”破风问道,最后又说,“自从得了天命血,能躲过隐瘴后,破风已经用灵识联系过四煞盟,火伏门、地宫门、沉浮门三门门主都已经联系过了,皆对我黑煞宫忠贞无二,无人敢背叛,并且用尊主的血液开封了几百年前尊主设下的结界,火伏门,地宫门,沉浮门,三门门主都已可自由走动,为尊主网络人才。”
“三门?还差清月门,无尘,清月无尘呢?”庹黑煞眼里泛起怀疑,呵呵一笑道:“清月心高气傲,奸诈邪恶,又跟无灯同门而出,当年本尊还差点着了他的道,虽然他体内有本尊的血液,但恐怕早已不受本尊控制了,现在看来他早已叛离。”